简介：

2022年6月11日，菲利普·杰奎琳教授在清华大学—HEC文化创意媒体管理领航项目课程中为学员们带来了生动的一讲《审视品味的尺度》(L’horizon du goût, en question)，通过“从艺术危机到奢侈品伦理”、“大师与大师”、“凡尔赛，世界的砥柱”三个部分，反思奢侈品行业与艺术的相互关系。

从艺术危机到奢侈品伦理

在课程的第一部分，菲利普·杰奎琳先生将奢侈品与艺术之间的关系置于当代艺术危机的背景下进行反思。

首先，他进行了词语的溯源，就法语为例，明晰了“luxe”，即“奢侈”一词在权威辞典中的释义，其兼具褒义（“华丽”、“富裕”、“繁盛”）和贬义（古代社会中，尤其是雅典民主制度、罗马共和制度和中世纪基督教时代的背景下，针对个别社会团体的“限制奢侈法”的推行）。奢侈时而就像是“困苦”、“贫穷”等对立面的遮羞布。在法语中，“奢侈”有一个衍生词“luxure”，即“放荡”，引申至90年代一些奢侈品牌呈现的“情色时尚”理念。在艺术中，也有蕴含“放荡、情色”意味的作品：如贝尼尼著名的《圣德烈萨的狂喜》，但人们依然会向着这件雕塑做祷告，因为艺术与“奢侈”之间的关系是艺术，而艺术与“放荡”之间的关系也是艺术。

贝尼尼 《圣德烈萨的狂喜》

另一件伟大的艺术作品《雅典学院》则将奢侈与艺术的关系放在了另一个层面。画中柏拉图的手向上指，寓意“知识、思想”，而亚里士多德手向下指，寓意“行为、现实”，即古希腊唯心论与唯物论的争锋，继而引发探讨了美学中的“品味问题”。菲利普·杰奎琳先生指出，在艺术、美学，以及思想世界之间，存在有一种伦理学。人们可以在思想观念的层面有道德，这此后还可能转变成为一种行为准则。

拉斐尔 《雅典学院》

其次，他提到“当代艺术危机”产生于美与不美、何为品味等问题的不断纷争，从而引起了两股应对潮流（美国的分析性美学观点，以及大陆的、欧洲根据美学标准对艺术进行评价的观点）。吉姆内兹在《结束艺术的终结》一文中提到：“态度［…］后现代主义媚俗的胜利之路［…］预见了从美学到所有文化的转变，更准确地说是向经济文化逻辑的转变，这种转变不再受艺术控制，而是服从自由资本主义的经济体系。” 布尔迪厄提出了“对象化”和“参与性对象化”的概念，指出人们需要明白自己持有某个意见和立场的缘由，我们的意见和立场其实源自我们由于文化的差异、生存方式不同等而产生形成的“习惯”，我们的文化偏好则是表明了我们在社会中的立场地位。

最后，菲利普·杰奎琳先生强调，艺术和奢侈品的联系本身并不显著，要看透奢侈与艺术之间关系的深层含义，我们必须学会提出质疑，然后抉择立场。奢侈与艺术都需要转向对方，两者的“合作”是有可行性的，但是它们要以“伦理”，并时而以美学来作为前提。

布尔迪厄 《艺术的法则》

大师与大师

紧随第一部分的理论知识，菲利普·杰奎琳先生在第二部分以自身从事中法两国间交流超过十五年为实例。由2007年上海国际艺术精品展览会图录上的一张照片（1930年代的法国画家阿尔伯特·贝纳尔和围绕在他身边的几个中国人，其中有刘海粟、傅雷等）出发，因缘际会，杰奎琳文化艺术在正稳步迈入新千年第二个十年的繁盛上海就地诞生，作为一家文化企业，以“20世纪初中法两国在艺术领域的关系”这一主题为发展核心，并秉承着“艺术是生活的艺术”的宗旨，在中法两国之间勉力将艺术与奢侈相结合。

围绕“20世纪初中国留法美术生与巴黎国立高等美术学院的历史渊源”这一学术主线，菲利普·杰奎琳先生在十五年间参与策划了《上海与巴黎之间》《大师与大师》《法国梦》《美术的诞生》等多个展览，其中也不乏与奢侈品牌合作的具体案例。

观社会现状，奢侈品行业对于与艺术之间的合作非常谨慎，展览在社会面的曝光度和实际获利是两条重要准则；而另一方面，法国的公立机构在当下则时常会将更多的关注视线投向当代艺术。菲利普·杰奎琳先生为此感慨，深耕一个介于两国之间完全适宜“文化遗产”类的项目，实际上颇具困难。从他自身的成功办展经验及背后所面临的困难和原因来看，似乎教育问题是其中最基本的，这也是讲座第三部分中的要点。

图为2007年上海国际艺术精品展览会图录中，刘海粟与贝纳尔的合影

图为2014年举办于中华艺术宫的《大师与大师》展览现场和图录封面

凡尔赛，世界的砥柱

在课程的第三部分，菲利普·杰奎琳先生深入谈论了关于“品味”的教育问题。

在艺术、文化和奢侈品行业中，拥有“品味”是个人立足与使项目能顺利开展的必备条件。这些领域的从业者应当了解自己在做什么、为什么这么做以及自己是谁，并且需要持续照料、滋养自己的一方花园，并且时刻警惕“品味”所内含的种种局限。

他着重举以凡尔赛宫作为了经典样例，它作为法国记忆和遗产的核心，是承载着法国文明的复杂地点，这非常适合来探讨研究教育的问题。它与中国的紫禁城及圆明园能够相齐平比照，所有的文化、思想都在这个地方汇集，甚至包括与外国的联系。菲利普·杰奎琳先生为举办于上海博物馆的“美术的诞生”展览写过一篇关于“艺术与君主制之间关联”的思考文章，其中谈到路易十四时期的戏剧让他联想到了清朝时的京剧，这就是穿越了时空的“世界大同”。

循着戴高乐时期法国文化部长马尔罗的观点，需要做的是了解、感受和喜爱，并且是通过电影、音乐、戏剧、舞蹈等来实现。如此让一个恢宏的时代能通过借助许多细节化的勾勒描绘，而呈现在我们的眼前：重新发现凡尔赛，认识它那个时代的历史文化样貌，和其中品味潮流的变化，它令我们感悟和学习到什么是艺术，什么是奢侈，以及贵族精神。

菲利普·杰奎琳先生认为回望、观察历史与审视当下或是关心时局同样重要；关注时事新闻，阅读相关书籍、资料是获得品味的有效途径。学习积累能将我们引领向知识，做到明达豁见，才能明智地置身于生活之中。

课程最后，他呈现了一组他在上海外国语大学的学生们所完成课题研究的案例， 展示了中国学生是如何以凡尔赛宫为例，透过他们对法国文化知识的了解掌握，而对“品味”这一概念实现理解和深层领会的。

图为俯瞰视角下的凡尔赛宫全景